“哎……他不知道又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江芝兰回答,看上去有些无奈。
“这个砍颈子死的,最好是死在外面,要是再敢回来,我第一个弄他。”许明蝶冷不丁开口,语气平静,但很有分量。
江芝兰又叹了口气,好像那气堵在肺里怎么也吐不完,“好了,少说几句。”
“我怎么少说几句?人活着的时候他左一声妈右一声妈的,把老太婆的积蓄骗了拿去赌,现在好了,人死了,结果这个做女婿的不知道跑去哪逍遥快活了。”许明蝶声音很亮,大着嗓门吼。
江芝兰沉默。
“我还没说够呢,要我说这个杂种,你就跟他离了呗,两个讨债鬼还死死黏在一起干什么?”许明蝶继续说。
“离婚对一个再婚的女人来说,太苦了。”
江芝兰好像终于将苦水倒出来,边说边吸着鼻子,开始啜泣,“这么多年了,我们母子怎么过来的,你不是不知道。”
许明蝶却傲气的扭过头去看窗外,小声道,“反正他最好别回来。”
江芝兰没听见,一连抽了好几张纸擦着情绪激动产生的鼻涕和眼泪。
林月照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江紊,他无精打采的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打算再说。
很恍惚的一瞬间,林月照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面无表情的江紊站在自己面前,像个木偶一样,呆愣的看自己歇斯底里的发疯、逼他做点反应。
林月照伸手轻轻拍着江紊的背,望着他垂下去的脑袋,因为偶尔碾过的减速带而晃动身体,始终沉默着。
“在想什么?”林月照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开口。
江紊像突然被打开了开关,机械的抬起头来,眼神空洞,他摇头,说没什么。
林月照发觉自己还是不了解江紊,对他情绪的挖掘,始终是个迷。
好像只有江紊愿意跟他交谈的时候,他才有一丝底气说江紊是他男朋友,他很了解他。
然而一旦江紊封住自己,林月照就像个拿着海绵锤子砸墙的傻子,连最外层的壳子都打不开,更遑论去探究墙背后又是什么东西。
他只能无助的守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守着,期盼着有一天墙里面的人会主动为他开门。
上一世的林月照没能等到这一天。只等到那面墙越来越高,最后甚至挡住了射进他自己的世界的太阳。
林月照绝不可能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他像个苦行僧,海绵锤子不行,就换铁的,铁的不行,就拿炸弹炸开,总有办法能砸开那堵墙。
让他们咫尺距离却相隔一方的墙。
他要,砸了它。
“江紊,”林月照没再低着声音,在车里,正常音量也会显得很响亮,但他不想藏着了,“听我说。”
江紊双眼依旧空洞的盯着前面驾驶座的皮革,并没有因此而被打断。
相反,江芝兰和许明蝶有些惊讶,狐疑的望着林月照。
林月照不去管。
“外婆她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你是她唯一的孙子,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变得更好,一味的逃避算什么,你是懦夫吗?”
江紊没说话。
林月照突然间闪现出一些老套的电视桥段,觉得自己就是立志要帮助男主角走出阴影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