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和许明蝶聊得很开心的极大原因是因为,他们全程绕开了江紊和他家庭这个话题。
林月照粗略地扫了一眼江紊发来的信息,大概都是些没有意义的感谢和说教。
在众多条白色的信息框中,林月照找到了最有价值的那条——江紊说他拒绝了院长,并且之后会找兼职把外婆的医药费还给林月照。
黑夜中起飞,林月照透过椭圆的窗户向下看,白天只能见到一重重山的地方,也能亮起一片一片的光。
这个地方,在江紊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
飞机上,林月照打开手机,翻开备忘录看了看自己第一次到江紊家时写下的短诗。
-
我把花种在悬崖上
那里没有风吹日晒
我总和月亮说
看着悬崖上我爱的
他会长成一朵玫瑰
可当我再回到那地方
漫山遍野的玫瑰在山雾里躲躲藏藏
淹没在大片的血红当中
我惊觉
属于我的那朵玫瑰
消失不见
-
那天他躺在江紊的床上,脑中不断地浮现起江紊卧轨前一天的情形,反复地想起江紊落在他额头上那个吻。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这一世他不去招惹江紊,那么江紊就不会失去“爱”,也不会卧轨。
林月照看见江紊的尸体时没哭,却在江紊的房间里,坐在他的书桌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时,眼泪不受控的地决了堤。
他颤抖着在备忘录打下这些字,组成了一首狗屁不通的短诗,自我感动了一晚上。
对江紊,究竟是愧疚,还是爱呢。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林月照合上眼睛还没失去意识又醒过来,却长到他竟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不爱江紊了。
或许不爱江紊,江紊就不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害怕失去“爱”而选择离开人世,选择又一次离开他。
林月照没回学校,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市中心的别墅。
他妈妈孟秋彤总是忙得到处飞,基本不在家,而上一次见到他爸爸,也已经是三年前了。
林月照将车停到车库当中,已经很晚了,家里的阿姨这时候也应该休息了,林月照进屋却发现灯一直开着。
别墅很空很大,林月照没看到人,以为是阿姨忘了关灯,准备上楼休息时,孟秋彤从沙发上爬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了呀?”孟秋彤身上的睡衣透出昂贵的光泽,她揭下面膜,很温柔地望着林月照。
林月照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孟秋彤时没有惊喜,对她精心调整过角度的笑容觉得反胃,“妈,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