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给江紊打电话,每次听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时就挂掉,然后不厌其烦地拨打第二遍。
因为性格原因,江紊没什么朋友,否则这时候林月照就可以寄希望于江紊只是和朋友待在一起,一时忘了看手机而已。
最后,一连拨出去上百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林月照关了手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墙上的挂钟。
秒针一刻不停,绕了无数个圈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林月照打算出门去找江紊,但他走到门口时才意识到,自己对江紊根本就不了解,甚至连他可能会去哪里都一无所知。
他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消耗在这个昂贵的公寓中。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月照见到来电人是江紊时,缓缓吐了一大口气,才按下接通。
“你去哪儿了?起来好久都没看到你,什么礼物要准备这么久呀,需要我来帮你吗,我换好鞋了!”林月照一口气说了很多。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请问是江紊的家属吗?”
林月照呼吸几乎停滞,“我是,江紊他怎么了?”
对方的语气如机械一般,“这里是静阳区派出所,接到报案,在火车铁轨上发现了江紊的尸体,需要家属过来确认并签字。”
林月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紊的尸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
警察打断他,“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身份证件,他手机中只有你一个人的号码有备注。另外,死者尸体有损坏,请做好心理准备,尽快过来。”
林月照说了声好,胡乱扯了件羽绒服就出了门。
车速已经飙到100,智能语音导航一直发出超速警告。但林月照却觉得还是太慢了,他脚下很轻,好像油门怎么也踩不到底。
外面下着蒙蒙的雨,上海的初春下这样的雨时总是让人冷得发抖。
林月照的羽绒服里夹的是鹅绒,用来抵挡隆冬也绰绰有余。
但见到江紊尸体时,林月照却觉得这冰凉的雨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外套,准确无误地灌进了他的心脏里。
江紊安静地睡在铁轨上,眼皮轻轻地闭着,神情很轻松,仿佛做了一个很愉快的梦。
然而他的尸体却一分为二地裂开,接触铁轨的部分成了肉泥,鲜红醒目地渗透进各个缝隙,已经看不出是人的躯体。
林月照站在江紊面前,望着不再完整的江紊,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礼物。”
警察觉察到林月照的不对劲,走了过来,用白布将江紊的尸体盖住,递了一支烟给林月照。
一支□□,林月照接过烟点燃,想起来江紊最喜欢抽的就是这个牌子。
“你还好吗?”
林月照第一次抽这个牌子的烟,有些不适应,“还好。”
“发现死者的时候,我们想立刻联系死者父母,但他的通讯录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备注叫‘小太阳’的联系人,所以我们只能打给你。”
警察吐了口烟雾,见到江紊年纪轻轻想不开觉得可惜。
林月照没什么表情,“是我。”
“节哀。等会还要辛苦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要做笔录。”警察拍了拍他的肩,打着电话走开了。
林月照去警局做完笔录以后已经很晚了,出来时月亮挂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高。
回想起江紊留给他那张字条,林月照在心中又暗骂了一声根本不存在的佛,然后驱车去了青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