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朗的冷酷,暂时镇住了那些心怀鬼胎的杂胡。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拉锯阶段。
胡人骑兵不再进行大规模的集团衝锋。
他们散开,化整为零,如同一群围绕著猎物的饿狼。
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一小队骑士,从不同方向,轮番衝击坡顶的车阵。
他们衝到半坡,射出一波杂乱的箭雨,便立刻拨转马头退下,换另一队人马上来。
这种攻势,不求杀敌,只为诛心。
箭矢不断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飞来,逼得坡上眾人不得不时刻移动盾牌,精神高度紧绷。
每一次弓弦的响动,都在不断消耗著守军的体力和心神。
最先出现伤亡的,是那些从卫氏和薛家借来的僕从。
他们没有重甲,只能依靠牛车的木板勉强抵挡。
一名薛家的年轻子弟,刚从车厢后探出头,想用弓箭还击。
“噗”的一声闷响。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支流矢,已贯穿了他的脖颈。
手中的弓掉落在地,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当场毙命。
几名胡人骑兵发出一阵刺耳的欢呼。
一人催马向前,熟练地甩出绳索,套住那具尸体的脚踝,隨即纵马狂奔。
尸体被拖下山坡,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翻滚、弹跳,很快便血肉模糊。
车阵之后,薛亢看著这一幕,目眥欲裂。
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族弟。
“畜生。”他嘶吼著,便要衝出车阵。
“站住。”
刘奚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没有看薛亢,只是对身旁的皇甫燕沉声道。
“此身既殞,不可復辱,把人带回来。”
皇甫燕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
他只在腰间插了四支短戟,抄起一面圆盾,便衝下了山坡。
皇甫燕点利用坡度和地形的掩护,身体压得极低,速度却快得惊人。
几名胡人骑兵发现了他,立刻调转马头,向他包夹而来。
皇甫燕不闪不避。就在一名胡骑与他交错的瞬间,他猛地从一块岩石后闪出,手中的短戟向前一送。
一道血泉,从那名胡骑的喉咙处喷涌而出。
胡骑甚至没能发出惨叫,便一头栽下马去。
皇甫燕没有恋战。
他借著斩杀一人的空当,已衝到尸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