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祸而退……”向纯擦拭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他看著自己这双满是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
自己选择隱居,选择打铁,不就是为了避开世间的纷扰,不再去看那些令人无力的不平之事吗?
可这种逃避,真的是他年轻时所追求的风骨吗?还是……只是懦弱?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真正让人恐惧的並不是死亡。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刘奚一行人,已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返回洛阳。
已经离开太久了,监造所还需要刘奚主持。
他们在铁匠铺门口,找到了正在打扫院落的向纯。
刘奚將自己的真实目的一一告知,所谓续族谱,只是为了攀附向秀而已。
想借用这位大贤的名士,洗清自己的污名,也就是拿大人物来背书。
听到刘奚打算利用亡父的名声,继承其政治遗產,向纯脸上没有什么喜怒。
“叔公,我等就此別过。”刘奚拱手道。
“庄中之事,若有变故,可隨时派人来洛阳开阳里寻我。”
向纯只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一旁的周广宗,却是个藏不住话的。
他看著向纯,终於还是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问道。
“你当真不愿助郎君一臂之力吗?”
向纯的目光,从刘奚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远处的青山。
周广宗的脸上,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
皇甫燕摇了摇头。
刘奚却仿佛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叔公清修了。告辞。”
说罢,他便乾脆利落地转身,领著眾人,准备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向纯那沉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且慢。”
刘奚停下脚步,回过头。
只见那高大的铁匠,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过身,走回了那间烟燻火燎的铁匠铺。
只留给眾人一个宽厚的背影。
“容我收拾一下铺子里的傢伙,陪我好侄儿去洛阳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