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奚知道,向纯无心仕途,能来辅佐自己,已是天大的人情。
烦躁是一回事,该干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荀氏派来的工匠,很快便抵达了营地。
刘奚將他们,与自己原先的工匠们,都安置在了一处独立的工坊內,协同劳作。
说来也可笑,当初荀蕤派来帮忙的李达和黄茂,不过是两个奴僕。
如今在麾下,却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匠头了。
反而是两个奴僕,领导昔日曾经的上司们。
眼下最急迫的任务,便是將从河东带回来的那一百多副旧甲,儘快修復。
刘奚拿起一片甲叶,仔细端详。
当初在河东武库,看到这批甲时,他还颇为惊讶。
串联甲片的皮绳,早已烂成了一坨。
但甲片本身,却无半分锈跡,只因上面都涂了一层厚厚的黑漆。
这漆怕是比铁片本身还昂贵,所以这种盔甲又叫做玄甲。
他用指节敲了敲,声音沉闷。
甲片的厚度与硬度,都远胜自己原先装备的那批两襠甲。
看来司马炎在世时,晋国的武备尚未废弛到后来的地步。
他將李达、黄茂和荀氏派来的匠头,都叫到了面前。
“这些甲片,要儘快修復。”他下达了命令,“但修復,有修復的规矩。”
他取出一捆特意准备的、染得赤红的坚韧丝绳。
“串联甲片,一律用此红绳。”
玄甲赤绳,本就是大汉军威的象徵。
他又拿出一根洁白的羽毛。
“每一顶头盔的盔缨旁,都要饰此白羽。”
看著工匠们有些不解却不敢多问的神情,刘奚心中平静。
按本朝军制,武人盔上饰羽,多用鶡羽。
那是一种好斗的野鸡,其羽毛,是天下闻名的羽林军和武官鶡冠的象徵。
后世游戏中,吕布头上那標誌性的双马尾,便是由此演化而来。
他偏偏选了白羽。
此事略有些不合制度,但无人能指摘什么。
不过是些许装饰上的不同,算不得违制。
但刘奚很期待,当这上百副黑甲、红绳、白羽的甲冑,真正穿在士卒们身上时,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那是汉室的顏色,也是昔日白毦兵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