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奚知道,五胡乱华就要来了,他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在这些宴席之上。
等到双方满意的定好流程,刘奚便告退了。
周夫人叫来了自己的儿女,开门见山地问道。
“都说说吧。今日这二人,你们以为如何?”
薛亢想也不想,立刻答道
“母亲,上官氏门第清贵,上官將军又前途无量,此是良配,至於那个刘奚。”
他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被触及痛处般的激烈。
“母亲忘了?我等是什么出身?是蜀中降人。数代经营,耗尽家財,才勉强在河东立足,欲与当地清流为伍,摆脱旧日身份。可他刘奚呢?他是先主之后。”
他看著自己的母亲,压低了声音。
“我等若与他亲近,在外人看来,便是蜀人党附,自成一派。於今日之朝局,是福是祸?上官家,才是能让我薛家改换门庭的正途。”
在薛亢看来,与刘奚的任何深入交往,都是一种危险的倒退。
会將家族数代人想要融入世族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这个说法其实有点道理,不过没啥用。
歷史上薛氏一直到北魏都被视为蜀人,而不是河东世家,种种努力都没有用处。
还是靠薛氏后人一刀一枪,才在北魏拼出来个出身。
周夫人没有评价儿子的看法,只是將目光转向了女儿。
“阿瑶,你觉得呢?”
薛怀瑶的脸颊上,瞬间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垂下眼帘,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只是轻轻搅动著手中的衣带,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
“女儿……女儿不知……全凭母亲做主。”
周夫人挥了挥手,让一双心思迥异的儿女退下。
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浮上了她的心头。
上官家,是薛家想不想攀附的问题。
可这刘奚是他肯不肯看得上薛家的问题。
这便是她方才没有当场许下更重的承诺,只以铁矿作为维繫的原因。
在刘奚展现出那番惊人的手段后,她便意识到,不能再用看待寻常青年的眼光,去看待此人。
如此人中龙凤,以弱冠之龄,便已官拜正令。
再过数年,外放一任,恐怕便是一郡太守。
待到不惑之年回到朝中,起復便是重臣之列。
这样的前途,看得见,摸得著。
而且这位小郎君看似温润圆滑,可看他麾下那些悍卒,便知这都是偽装。
这样一个人物,前途不可限量,手段又深不可测。如今的他,或许还需要薛家的铁。
可是,除了铁,自己还能拿出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