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卫玠这种人物同席,他浑身不自在。
还不如去下面,和那些护卫们一起大口吃肉来得痛快。
他点了点头,便要转身跟上管事。
刚迈出一步,他的手臂,却被一只手轻轻拉住了。
薛亢一愣,回头看去,正是刘奚。
“刘令?”
刘奚没有看他,只是对那名管事平静地说道。
“薛兄与我,乃是此行的伙伴,並非我的隨从。石炭之事,若无薛兄,也办不成。他的席位,当与我一处。”
开玩笑,刘奚还打算借用一下薛氏的人力,帮他挖煤炭呢。
他说得理所当然,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管事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家郎君卫玠。
卫玠也是微微一怔,隨即脸上露出更高深的笑意,连忙打圆场。
“是极,是极。是在下疏忽了。薛郎君,快请上座。”
薛亢僵在了原地。
他看著刘奚那只还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又看了看卫玠脸上客气的笑容。
最终还是埋著头,跟著刘奚一起去了。
午宴之上,气氛融洽。
卫玠谈吐风雅,举手投足皆是世家风范。
刘奚应对从容,言语不多,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薛亢则闷头吃喝,偶尔在刘奚的示意下,才会开口说上一两句关於汾阴的趣事。
酒过三巡,卫玠放下玉箸,目光在刘奚与薛亢之间流转,看似隨意地笑道。
“说来也是有缘。刘令乃蜀地先主之后,这位薛郎君亦是蜀中旧人。今日两位同至我卫家,可见天意如此。”
他这话,看似在拉近关係,实则是一句暗藏机锋的试探。
薛亢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端著酒杯的手都僵住了。
刘奚却仿佛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只是淡淡一笑,主动避开了这个话题。
“都是前朝旧事,不足掛齿。倒是卫氏,自先汉起便是河东望族,家风绵延至今,令人敬佩。”
卫玠见他如此谨慎,也不再追问,只是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另一桩事。
“说起蜀中旧人,我倒是想起,河东左近,似乎还有一支陈氏,亦是从蜀地迁来。”
他看向刘奚,眼中带著一丝探寻。
“听闻,是护卫令祖的白毦兵都督,陈到之后。”
刘奚端起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