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奚宅中正堂,供奉著一个由整块楠木雕成的剑架。
架上,一对古剑散发著幽冷而威严的光芒。
此乃先帝刘备赖以纵横天下的雌雄双股剑。
兵刃乃沙场损耗之物,极易折断,故所备不止一双。
这就是当初刘奚说的先祖遗物。
刘奚静静站在剑架前,目光中满是敬畏。
汉代实乃中国剑术的巔峰。彼时私斗成风,游侠遍地,剑是决胜生死的利器,而非后世的礼器或舞具。
为了在搏杀中求胜,剑的形制不断演化,剑身变得更细长以利刺击,剑格也变得异常巨大以护手腕。
他的目光落在长剑上,有些出神。那巨大的剑格,正是那个尚武时代最直接的证明。
刘奚想到数百年后在遥远的欧罗巴,一种名为迅捷剑的武器,也会因同样的需求而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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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人类对於兵刃格斗的理解,终究殊途同归。
而另一柄短剑,则剑身厚重,前端锐利,形制更像一个加长的矛头,充满了破甲的刚猛之气。
“郎君的那位先祖,生得双臂奇长,膂力过人。”一旁的莫延年开口,打破了沉寂。“他能单手用长剑,另一手使短剑,为此独创了一套《顾应剑法》。”
莫延年继续解释道:“所谓顾应,便是左右手、上下盘的协调呼应。敌上击,则顾上而应下;敌左击,则左顾而右应,变化万千。”
这套剑法在晋代颇有些名气,但是对於身体素质要求太高了,没有多少人愿意学。
说白了,单手就能挥动长剑,有这力气,还练剑干嘛。
刘奚原身小时候也被向氏逼著练过,也是早已荒废。
此刻在莫延年的指点下,他重新拿起练习用的木剑,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动作虽生疏,但神情专注,一板一眼,毫无懈怠。
练了片刻,祠堂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周广宗披著外衣倚在门框上,他脸色依旧病怏怏的。
“老莫,”他毫不客气地开口,“你这手剑术,用来强身健体尚可,可別误了郎君。再说,使双剑,可不是你这般使的。”
周广宗说的是实话,莫延年的剑术只能算稀鬆平常,更別说精妙的双剑。
莫延年眉头一皱,沉声道:“郎君千金之躯,自当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岂能亲冒矢石?”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分什么中枢后方。”周广宗嗤笑一声,隨即转向刘奚,语气郑重了许多。“我虽不懂这双剑的精妙,却通晓剑盾合击的杀伐之术。等我伤好了,郎君若不嫌粗鄙,我便教你几招真正能保命的本事。”
说完他又瞥了莫延年一眼,算是找补了一句:“不过,郎君跟著你学学剑术架势,再练好骑术,总是没错的。”
站在角落的老僕向潜,看著自家郎君专注的身影,听著这番对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偷偷抹去泪水。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郎君真的变了,变得神武非凡,简直要追上向宠將军的英姿了。
时至正午,烈日当空。
庭院中,刘奚收剑而立,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打算入室临帖,以剑法激盪的气血,用笔墨的静气来平復。
刘奚心中明澈如镜: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唯有手中之剑,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洛阳城里那些高冠博带的清谈名士,如今看似风雅高远,受万人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