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路为她回月下。
公主行,公主归,
山风引她不撤退。
摘花快,摘花多,
为她铺满高山坡。
她归去,她归来,
花儿齐声唱颂歌。
旋律婉转,语调悠扬,又很简单上口,你也跟着节奏摇摆起来身子。
你和山风的节奏同频,你和花儿的幅度同震,你的裙子,哦,还有小明和小拉的裙子,要是从上往下看,简直就像土地上最大最漂亮的雪绒花。
这不对。
你其实并不觉得不对。
只是记忆里,你总是在否定,猜疑,奔跑以逃离。有时候,你还会拽上身边的人,做一些不损己但利人的事。
你认为,那是友爱。
于是你起身,向小明和小拉走去。你想去问问她们的意见,也许她们和你有同样的观点,那么你就能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明和小拉的行为比起你要更正常——摘花、捆扎、整理——就像所有的其她人一样,只有你到处走来走去。
当然,你也还是发现一些,在记忆里一定会被判定为不正确的事情。
她们的动作显得异常机械化,每个动作都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你蹲在小明的面前,透过她的瞳孔看到你自己。你的眼睛不知不觉瞪得很大,但至少是有光彩的,而她们的眼神空洞,好像只剩下一个躯壳。
环顾四周,发现其她劳作者的情况也不例外。那些女人和男人们,就像是穿着朴素的小明和小拉的翻版,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花,身体僵硬,每个人的动作几乎完全一致。
这让你想到被编排过的舞蹈,周而复始,毫无变化。
你感受到裤脚有刺挠挠的东西,原来是围绕在这些劳作的人们身边的土拨鼠。
好玩的是,它们的动作这样活泼,却也带着一种奇怪的规律性。
每当一个人摘下花,土拨鼠们就会跳起,奔向那人脚下,似乎是在督促或监视着她们。你甚至能看到,它们眼睛里闪烁的光,不像普通动物那样单纯,而更像是某种带有智慧的存在。
地精吗?你知道越来越多的文娱作品把土拨鼠变成地精的形象。在这个故事里,倒也贴切。
你继续俯身去小明的耳边,想喊她的名字。你的声音却变成花田的养料,没一会儿同你的声音完全一样的语句窸窸窣窣地在山谷里响起。
“嘻嘻嘻”
花儿们窃笑着,你无所谓,但你还是把花儿的脑袋摘了下来。
咦。
用花锄砍下来的花苞就是花苞,用手摘下的却流出红色的花汁。
你嗅了一下,原来是血啊。
你看了看劳作的众人,跟着哼唱了几句土拨鼠的劳作号子,你端详着小明,把手比上她的脑袋。
你放弃了。看样子“你”并不是一个会随便拿“同伴”试手的人,还真的是一个团结友善的好人。
你随机走向一个山民,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你举起手,做了同样的动作。咔哒一声,你摘下来他的脑袋。
血液井喷,他身边的花儿竟然瞬间长得更加茂盛,但当你把头从脖子洞那里探看过去时——他的身体里是空的。
泥土的腥味从里面传出来,不臭也算不上好闻。你捡起随便的一块石头,向里面掏了掏。
碎土里,有一些红的白的黄的组织碎片。没多时,这空空的躯壳自己枯萎缩小,变成一株萎缩的野花。
你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确实猜对了。
你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并不怎么用力,只是一扭。
不疼,你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你从这个躯壳里钻出来,大口地吐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