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私房菜形式的小酒馆,店长格外喜欢那种能把店内氛围带得极好的顾客。
比如说刚刚一通敬酒表演让所有人都开怀畅饮的你。
你分到了最大最厚实的一块儿据说是颈肉的部分。
“来,尝尝看!正宗熊肉,可是补得很呢!”大姨拍着你的后背。再一看你强撑的表情,无情地哈哈大笑,“我们小宝贝该不会害怕这东西吧?”
你低头看那块肉。
表皮焦黄,略微带点裂纹,切开时,里面却是奇怪的粉白色,油脂淋漓,纤维分明。
如果不知道是熊肉的话,看上去更像是一块皮厚筋多的猪肉。
只是切开后,那股极重的膻味更是压不住。
即使被厚厚的调料遮盖——显然这家餐馆的有着除了花国菜外其它任何外国菜的通病:不!入!味!——仍然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敲打着你的鼻子。
你觉得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
别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你。笑着,催促着:“快吃啊!”
“吃一口,吃一口就好!”
非要说的话,这些目光并不带恶意。
只是像任何情况下那些喝嗨了的醉鬼一样没来由地乱起哄。
但她们的眼睛却亮亮的,在醉醺醺的红脸颊上像监视器一样锁着你。
唉,如果此时推脱,只怕立刻就会触犯某种你尚且不知道的规则。
吃块肉而已,吃就吃吧。
咬咬牙,你举起刀叉,割下一小块,叉起,塞进嘴里。
肉滚烫,油脂顺着舌尖滑落,牙齿咬下去时弹性十足,满口是胶质的黏腻感,混合着奇异的香料和腥气。
居然不难吃…
咀嚼一两下,你强迫自己吞咽。
喉咙一紧,肉滑了下去。
四周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大姨拍着你的肩膀:“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你僵硬地笑了笑,趁着众人注意力稍稍松动,飞快拿起餐巾纸,佯装擦嘴,手疾嘴快地把还未完全咽下去的一小块肉悄悄吐了出来。
没地方可放,那就迅速包好,塞进口袋里。
动作干脆利落,没人察觉吧?你竖起耳朵,紧张地等了片刻,这才稍稍放心。
——就因为是肉,所以才不能吃啊!!
你又低头,掏口袋瞥了一眼那块肉。
被嚼碎了的肉质纤维赫然卡着一截细细的、断裂的绳子。
那种绳子你认得。
这不就是白天那熊园里用来给熊系铃铛的吗…
系在熊脖子上的时候看起来只是有点出奇地细了,单独看简直就像是一小截项链。
你的胃猛地一抽。
你就知道,这就不可能是什么熊肉。
甚至熊园里的那些熊…
这肉的来历,比你想象得更糟糕。
不想了。
但盘子里,还剩下一大块。
而你左右看看,每一个人的盘子里也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