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机屏幕发起烫来。
要把手机扔开吗??你看到屏幕里的自己的影子像糊了一层油膜一样弥散了些光圈。
啪!
不是手机,是电视机。
那个没有遥控器、看上去早就报废了的古董电视啪地一声自己打开了。
不是那种屏幕亮起的“开”,而是那种电视被叫醒的开。
你听见机器里的压缩音、嗡鸣、像是一个生锈的老人从棺材里爬出来,慢慢地呼吸了一口气。
你盯着屏幕。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只有花屏。
雪花、点点黑白,轻微跳动。但你很清楚这不是信号问题,因为花屏的节奏在对你眨眼。
“哗——哗——哗。”
一帧花、一帧黑、一帧影子。
一张你“差一点就能认出来”的脸,正缓慢地,从白噪中渗出。
你本能想退后,但又咬牙强迫自己站着。
至少此刻,在这个,暖气不断升温的房间里,你还是安全的。
一旦你开始“逃”,她就会确认为你“怕了”。
——鬼片里不都是这样吗?究竟是主角开始逃的时候,鬼怪才开始追逐;还是说只要鬼怪出现,跑或者不跑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你在说什么?
你,快,吓,懵,了。
你是一个很理智勇敢的女孩,但是你也会对跳脸的东西感受到生理上的恐惧。
你还在强自淡定地胡乱分析,其实早就已经,吓傻了。
而电视机咔哒一声,屏幕扭曲。
那张脸从扁平图像中鼓起来,像从画里探头的纸人。
不是瞬间爆出来,而是慢慢地、像□□灌入油墨里一样——先是脸部浮起,再是头发一点点垂落,然后是脖子、肩膀…她就这么撑破画面,从二维往外钻。
你的眼皮发紧,心跳失控地乱跳。
她不是模仿你了。她就是你。
是你眼神最失焦的样子。
是你直播时说错话想掐掉的那五秒。
是你深夜洗完脸盯着镜子“无表情发呆”的那副快要困死的样子。
她的脸是一切状态不好的你的脸的合集。
你看着和自己完全一样却顶着分外痛苦悲哀的表情的东西,每个毛孔都几乎要举白旗投降。
那东西一只手按住屏幕边缘,电视机发出玻璃摩擦的刺响。
你能听见她指甲剐蹭过显像管的金属边缘,像钉子刮黑板那样令人发指。
下一秒,她的头从电视里探出。
而那一瞬,你脑海里居然不是“我完了”,而是——
“她的头发比我现在的长。”
准确来说,是你的头发在慢慢变短。
她不仅仅在变成你,她还在把你变成另一个人。也许就是她自己。
你后退一步,脚后跟碰到地毯边缘,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下去。
她像感受到机会,整个身子往外一扑,双肘着地——那姿势像婴儿初学爬行,却又像断脊的尸体正强撑着匍匐。
她从电视下半部分软塌塌地坠下,不是“走”出来,是像液体一样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