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潮的人影动了动,微垂眼帘与他碰上目光,刹那间,悯希有种被狼咬住了后颈的错觉。
他和谢宥对视半天,硬着头皮伸出手,帮谢宥摘掉了头顶的一片树叶,只希望这示好的举动能让谢宥别那么疯,别让他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这动作放在平时,以他们的相处模式来看,是不可能发生的,谁料谢宥不躲也不闪,甚至在他摘掉后,面无表情在他掌心里蹭了一下。
悯希感觉到那暖热的触感,愣了愣,有点意外,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感觉这个状态下的谢宥没他想象中的可怕。
因此,他收回手,尽量语气平静地问:“你来找我的?”
谢宥那双眼睛在他后方扫了一圈,又侧回来,盯住他。
神色看起来有些淡然:“你说,今天会来找我。”
悯希尴尬:“今天事太多,忘了,过几天行吗?”
“……”
谢宥没说好,还是不好,他一个字都没说。
悯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复,目光对视着都快要交融在一起了,他有点不自在,挪开了视线。
他觉得谢宥还是有点不对劲的,状态有点木,好像要思考很久才能理解一句话的意思,这病发作会发那么久吗?
悯希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只见谢宥目光还盯在自己脸上,一动不动,饭店的灯盏在他瞳仁里跳跃着,变成猩红的一滴血。
悯希倏然转过头,讪讪地坐下,招呼他:“要不要一起来吃点东西?我室友曲庄请客。”
曲庄接收到悯希的目光示意,连忙也要开口让谢宥坐下来,就听谢宥:“悯希。”
“啊?”
这好像是头一回听谢宥叫自己名字,悯希有点新鲜,应得很快,眼睛也抬起来对上谢宥。
谢宥一双眼漆黑,盯着他,愈发深浓。
“我想睡n……”
悯希:“啊啊啊。”
早在谢宥说出“睡”字的那一刻,敏感的悯希就腾然站起身,用手掌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悯希一颗心上蹿下跳,回头看了眼整家店都在暗戳戳看着他们这边的客人,故意轻松道:“你这人也挺有意思,想睡觉就自己先睡啊,非要等我回家干嘛。”
曲庄在一旁欲言又止:“悯希,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
“哦。”
悯希低斥完曲庄,头皮发麻地抿住唇。
我天呢,好好睡觉多好,非要跑出来吃夜宵,这下好了,被色。欲上头的疯子追上门了。
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悯希越想越崩溃,脑子里思绪乱七八糟的,这么自顾自想了会,一抬头,发现谢宥已经不在身边。
循着熟悉的低声望过去,悯希发现谢宥正垂眼和老板说着什么,一沓红大钞从他手里给出去,放在老板肥大的掌心里,老板那张茫然的脸上立刻心花怒放。
只见老板挥手叫来一人,附耳吩咐了句话,那人马上照办,接着便拿来了一捆线香和一台卧香炉。
卧香炉是扁平的,适合平放,炉里很干净,没有烧过香。
谢宥将那香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插在卧香炉里,随后眼珠转过去,开口。
“大门,关紧。”
“一个人都不准出去。”
因为他的出手阔绰,老板几乎对他言听计从,笑着说了一声是,转过头就阴下脸,让店里人关上门,其余人都在门口守着,一个苍蝇都不能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