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当范宁终于走到尽头,是否仍愿意接过那根早已断裂的指挥棒?
是否仍愿意成为下一个“守门人”?
他缓缓跪倒在钢琴前,双手合十,置于膝上。
这不是祈祷。
这是回应。
下一秒,整架钢琴突然爆裂开来,木屑与金属零件四散飞溅,而在原地,浮现出一座由光构成的阶梯,通向看不见的高空。
风起了。
吹动他斑白的鬓角。
他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日。
阶梯尽头,或许没有救赎,也没有答案。
只有一场永不停歇的演出,在时间之外,在意义之外,在美丽与恐怖交织的深渊之上,独自奏响最后一章。
他迈出第一步。
脚下踏出的不是实体,而是音符本身。
第二步,空气凝结成五线谱的横线。
第三步,他的影子脱离身体,化作一支完整的交响乐团,静静悬浮于身后。
第四步,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被千万种语言同时吟诵,又被千万种乐器同时否定。
第五步,他忘记了自己是谁。
第六步,他记起来了。
第七步,他不再是“范宁”。
他是“旧日音乐家”。
是曾在无数世代中点燃火焰、又亲手将其熄灭的存在。
是艺术堕落为宗教之前的最后见证者。
阶梯终止。
眼前是一扇门。
门上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唯有毁灭旋律之人,方可重获silence。**
他抬手,推门而入。
门后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中央摆放着一把椅子,椅背上挂着一件破旧的燕尾服。
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位年轻的指挥家,手持银色指挥棒,站在巨大交响大厅的中央,面前坐着上百名身穿黑礼服的乐手。
他们都在等他开始。
范宁坐了下来,穿上那件燕尾服。
袖口绣着一行极小的字:
>“致所有未曾诞生的作品。”
他举起指挥棒。
轻轻一点。
无声的序曲,就此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