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弓如新月轻弯,每一步皆似踏在心弦之上。
女子肌肤若凝脂雪玉,眉目间自有一抹与生俱来的娇媚,朱唇轻启,目光流转,便足以摄人魂魄。
如此艳色,在这佛家刹寺之中,竟生出一种诡谲突兀之美。
二人行至佛陀金身座下,忽必烈却忽地驻足,只目送女子独自踏向前方垂落的暗色帷幔。
眼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喉结轻滚,似有千钧巨石压胸。终于,咬牙吐出那沉埋已久的呼唤——
“月孛……”
女子闻声,足尖微顿,缓缓回首。幽光之下,她的笑容恍若绽开的寒夜之花,美得令人心悸。
忽必烈眸中血丝骤涨,只觉那笑容似利刃剜心,搅的胸中腥甜翻涌,低哑道。
“待我君临天下,定要——”
话犹未尽,女子纤指已轻轻竖于唇前,隔空截断了他的誓言。湛蓝的眸底似有万千情绪翻涌,终归沉寂,只化作一声轻若叹息。
“你……记得我,便够了。”
话音未落,那双纤纤玉手,已悄然反扣至玲珑的背心。细碎金铃响处,绛红罗裳似褪色晚霞,自玉山肩头悄然委落,垂挂在腰胯处。
烛影摇红,半身霜肌乍现,恍若雪原映月,浮动着温润流光,至腰肢忽收作惊心动魄的窄弧,脊线微弓,韧似春柳。
绛红纱衣堆叠处,玉盘似的胯骨微倾,皎洁光芒在此截然而止。
房梁之上,杨清望见下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觉胸臆间热浪翻涌,一股热气自丹田疾冲百汇,几欲破顶而出。
他此生还未曾亲见女子裸身,如今初见,虽只是半面背影,却已令他心神俱震,三魂七魄去了大半,险些忘了自己正置身险境。
“呵……”
突地,一声嗤笑自脑中幽幽响起!杨清猛地打了个激灵,才察觉黑衣女子正半侧着身看向自己,湛蓝瞳眸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戏谑。
“你这小秃驴不守戒律……还有闲心偷觑旁人……好生雅兴啊。”
杨清面上霎时热得发烫,冷汗自额角涔涔而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性命尚在这贼人的一念之间,怎还有心思去细看那女子的裸体。
下方佛殿,烛光幽昏,香烟如缕,氤氲不散。
女子赤足立于寒彻的青石之上,凉意自足心直透经脉,却似全然未觉。她神情宁静,眸光澄澈,嗓音清越如泉。
“若能为王的霸业铺就坦途,月孛无怨无悔。”
忽必烈沉默如山,目光凝注在女子身上,恍若帝王在疆域图上,亲手划去一块膏腴之地。
烛影交织,那泛着冷玉光的锁骨、圆润香肩,映入眼底;深处或有一瞬迷恋不舍,却如雪遇烈阳,顷刻消融,只余冷硬如铁的帝王之志——万物皆为棋,纵是红颜,亦不例外。
他终于开口,声若暮鼓,沉冷无情。
“说得好!月孛,自本王自波斯将你带回,抚养成人,予你荣华,十八载苦心孤诣……所待便是今日!”
女子最后回眸,凝望佛陀莲座旁的伟岸身影,眸光深沉,仿佛要将那轮廓刻入灵魂。
旋即,转身而行,赤足无声踏过冰冷青石,步履坚定,直向那垂落的暗色帷幕。
哗啦——
帷幕被轻轻掀起,又沉沉垂落。那一抹惊心动魄的雪肌玉色,顷刻被幽暗吞没,只余殿内烛影摇曳,似在为这段隐没于黑幕之后的宿命低吟。
偌大的佛殿,顷刻只余忽必烈一人,巍然如石像,伫立良久,方才缓缓移开自帷幕处的目光。
巨大影影映在地面。那阴影随烛光摇曳,恍如无声潮汐,缓缓漫过青石,最终一寸寸攀上忽必烈冷峻如寒铁的侧颜。
房梁之上,杨清屏息凝神,连心跳都似停滞。下方那静坐不动的身影,分明如磐石不移,却自内而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看得分明——在那闭目入定的沉寂之下,忽必烈的双肩绷紧,恍若拉满的硬弓,下颌紧咬如铁闸锁死,太阳穴处甚至有细微而急促的脉动,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不知过了多久,那厚重帐幔深处,终于传来一缕异动。那声音奇异而有节律,低沉缓拍,如无形之鼓,穿透帷幕,敲击在寂静佛殿的青石地上。
倏忽间,帷幕缝隙间倾泻出一抹带着檀香与腥意交织的暖光。旋即,一只白玉般的素手,自幕内缓缓探出,轻轻挑起那沉垂的深红帐幔。
只见,一位赤着筋肉虬结如同铜铸上身的年轻僧人,自那片蒸腾着奇异檀腥气息的帐幔之后步出,他面容平静如深潭古井,不见丝毫波澜。
而他的身前,却赫然端着一具丰腴惹火的赤裸肉体,正是方才进入其中的红衣女子,只见她那一头青丝如墨色瀑布般垂落,螓首微微侧垂,无力的搭在僧人肩头,双眸紧闭,长睫微微颤抖,樱唇微张,悄然溢出细腻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