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立刻鬆手。
在喧囂和混乱的人潮中,那片湿漉漉的、紧密到疼痛的触感,是唯一的锚点,是唯一的真实。
几秒钟后,或者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安妮的手指在他几乎痉挛的掌心里,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里昂像是被烫到,猛地鬆开。
掌心那片湿漉和残留的力度感,挥之不去。
。。。。。。
杀青宴。闹哄哄。
酒精、香水、食物气味瀰漫。
人人脸上都掛著狂喜。
里昂被灌了不少酒,安妮也是。
她脸颊緋红,眼睛亮得惊人,在人群里穿梭、碰杯、大笑,像一条灵活发光鱼,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放纵。
他靠在相对安静的角落,手里拎著啤酒瓶,看著她。
猎人的评估本能再次上线,却有点失焦:
危险,可口,难以掌控,而且…似乎自己也並非完全置身事外。
她突然穿过喧闹的人群,无视了几个想和她交谈的人,径直走到他面前。
音乐很吵,她不得不凑近他耳朵,温热的呼吸带著酒气和果香的甜腻,直接喷在他的耳廓:
“谢谢你…今天的『现场教学。”
“学费呢?”里昂低头,嘴快过脑子,酒精让某些界限变得模糊。
安妮笑了,不是克莱尔那种劫后余生的笑,也不是艾利克斯面前那种依赖的笑,是安妮自己的,带著点破罐破摔的勇敢和赤裸裸的勾引。
她没说话,直接抓住他手腕,力量不小,把他从角落里扯出来,不由分说地拉著他就走,穿过喧闹起舞的人群,走向通往酒店內部的消防通道。
安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合上。
瞬间,所有噪音被隔绝在外。
只有头顶应急灯惨白冰冷的光,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以及清晰可闻的、粗重而不稳的呼吸声。
“这儿没死神,”安妮看著他,胸口起伏,眼神亮得灼人,
“也没镜头。没有艾利克斯,没有克莱尔。”
里昂没动,背靠著冰冷的金属门,看著她,像在看一个终於亮出所有底牌的对手:“然后?”
“然后,”她上前一步,几乎贴著他,仰起脸,气息拂过他下巴,
“然后就是里昂和安妮的事。纯粹,私人。”
她不再废话,踮起脚,吻了上去。
不是克莱尔和艾利克斯那个被中断的、充满恐惧和试探的吻。
是安妮的吻。带著香檳的酒意,果决,不容拒绝,还有种豁出去的、甜腻的疯狂。
里昂只僵了一秒。
所有猎人的算计、演员的抽离,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烧成一片空白。
里昂回应,反客为主,把她狠狠压在冰冷的消防门上,
冰冷的门框硌在背后,而他的气息如暗潮般覆没她的呼吸。
。。。。。。
乌云骤然吞没了月亮,不容分说地將她笼罩在更深的幽暗里。
云层翻涌,时紧时缓,如同无声的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