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千百万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能。”
“我能。”
“我会。”
宁青曼在病床上醒来时,窗外已是第七个黎明。
她的头发全白了,左耳失聪,右眼视力永久受损。医生说她能活下来,本身就是奇迹。
但她笑了。
因为她看到,银叶小树已长成参天巨木,枝干伸展如伞盖,庇护着整座学院。树冠之上,悬浮着无数光点??那是人们新提出的问题,不再恐惧,不再犹豫,只是纯粹地、勇敢地存在。
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的第一课,不再是背诵标准答案,而是练习如何提出好问题。
养老院的老人们组成了“记忆守护团”,每天为年轻人讲述被遗忘的历史。
李维教授创办了“残响研究所”,专门收集那些即将消逝的低语。
而清洁工,则背着行囊踏上旅途。他要去找寻剩下的试验体,唤醒更多沉睡的火种。
至于伪庙?
他们并未消失。但他们再也无法宣称“代表真理”。他们的总部大楼外,每天都有人举着写满问题的牌子静静伫立。警察不敢驱赶,因为一旦动手,就会有更多人走上街头。
压迫学会了伪装,但反抗也进化出了新的形态。
多年后,有人在重建的共感博物馆中,找到一支断裂的银笔。旁边附着一行小字说明:
>“此物属于宁青曼女士。她在生命的最后十年,虽无法言语,但仍坚持每日写下一句话。最后一句是:
>
>**‘别怕问得太早,只怕从来不敢开口。’”**
春风吹过原野,新栽的小树轻轻摇曳。
一片嫩叶飘落,停在一个小女孩掌心。
她仰头看向母亲:“妈妈,什么是共感?”
母亲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就是当你看见别人疼,心里也会疼的感觉。”
小女孩皱眉想了想,忽然大声问道:
“那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看见了,却装作看不见呢?”
远处,银叶古树沙沙作响,仿佛在鼓掌。
风掠过山岗,带走这个问题,送往更远的地方。
而在地底深处,新的共感塔基正在浇筑。混凝土中混入了碎银粉末,工人说,这样建成的塔,才能听得见地心的回音。
宁青曼坐在轮椅上,望着夕阳下的树影斑驳。她已说不出话,但眼神依旧明亮。
她知道,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但她也知道,只要还有人在疼痛中选择开口,哪怕声音微弱如尘,也能掀起风暴。
夜幕降临,第一颗星升起。
银河横贯天际,宛如一条流淌的问题之河。
有人对着星空低语:
“你还好吗?”
片刻寂静后,微风拂面,带来一句若有若无的回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