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学云冷不丁的玩笑,让张家旺余东林愣了数秒,旋即哈哈笑起来。
“谁不知道黄岗种的小白菜,在县城卖疯,我们哪敢跟种小白菜。”张家旺道。
罗学云摇摇头:“我不是霸道,自己种了什么菜,就不让别人种,而是想通过这个例子,跟两位叔讲一讲做生意的要素。
就像先前说的,为什么种粮食不赚钱?因为交通便利以后,你种的粮食要跟全国乃是全世界竞争,那时就得考虑有没有优势,是味道好产量大还是品牌硬。
现在这时候,还属于生产不足,基本上种什么,都能卖出去,因为大家需要,可是过两年,顾客说不定就开始认牌子。
比如说吃菜,人家就是觉得青云菜好吃健康,同样一份不买你的,你有办法吗?”
张家旺赞同道:“什么东西卖的多了,到最后都要认卖主认招牌,可是我们哪有什么招牌,到底种什么,我真心里打鼓。”
罗学云抿一口茶水,道:“张岗不是有很多茶场,就多种茶好了,按以前的渠道应该就可以卖出去。”
张家旺闻言苦笑不已。
“茶场的茶,基本上都是供销社收购去,他们可不讲情面,每年评级不是九等就是十等,说白了,比野茶好上那么一点。
新栽茶树一般要三年才能采茶,若是多种,让了田地的人家这三年怎么过活?到时供销社要改主意不收,该咋办。”
罗学云忍不住笑了。
“张支书不像是来请教的,反倒像是来找我茬,这不行,那也怕,干脆老老实实种粮算求,等别人把路趟好再来。”
张家旺拱手道:“学云这话说得严重,张黄两队是邻居,学云在黄岗什么名声,我们有目共睹,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俩今个来,就是向你求助的,想按照黄岗队内的合作方式,恳请你搭把手,带带我们。”
罗学云道:“这是两位叔自己的念头,还是全队大多数人的想法?”
张家旺叹道:“我就不怕家丑外扬,说句实话,全队人人都想,今年粮食收成一般,交的还多,加上吃穿住行,没比去年好上多少,若不找个出路,怕又是不得安宁。”
余东林附和道:“眼看入冬,没个说法,怕是年都过不安稳。”
罗学云摸着茶杯道:“我怎么感觉,你们有困难不应该来找我啊。”
余东林冷哼道:“找他们有用?只会叫人下来监管收钱,一要帮助这没有那没有。”
罗学云道:“找我难道就能有用,两位叔叔别看我名声大,都是吹得猪尿泡,若真掏腰包,也变不出多少真金白银。”
张家旺沉声道:“学云说这话就太谦虚,别的不说,这样气派的砖屋,乡下可没见过谁盖得起。
一路上我也看了黄岗乡亲,说难听点,大部分都是瘦不拉几,很多小孩跑来跑去,拦住一摸肚子,都能按到肋骨,可坡上人家,炊烟里的油盐味,孩子脸上红扑扑的肉,不是弄虚作假。
俺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望大伙能有个盼头,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罗学云陷入沉思:“两位叔容我考虑考虑。”
“麻烦学云,行与不行,能尽快给个回音。”张家旺道。
“一定。”
目送张家旺余东林离去,还没等罗学云理清思路,敲门声再度响起,竟是叶岗队的叶保荣。
他是独身来的。
约好的,还是凑巧?
罗学云照例添新杯倒新茶,直言不讳问道:“叶支书路上可遇到什么熟人?”
叶保荣年纪和曹国宏仿佛,只不过脸上的苦色更浓,像是泡过头的山茶。
“老张老余嘛,我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