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爹轻易不流泪,可此时也难免一肚子苦水,眼眶泛红。
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团乱麻绞成现在这样子,他无能为力。
“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改天我上门跟亲家赔礼道歉,时间不早,大家回家歇息吧。”罗老爹哀哀道。
黄国强给儿子使个眼色,黄世兵当即叫道:“姐,跟我们一起回娘家,好好歇息歇息。”
此言一出,老爹老娘老叔堂哥等人,全部色变。
“以地事秦者,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罗学云哈哈大笑:“可笑,一个两个不仅不会做人,还不会算账,一场闹剧,属实没什么好看,都散了吧。”
众人对罗学风的没担当,皆是无法忍耐,终于决定各自散去。
就在这时,罗学风终于不再装哑巴。
“等等!”
众人回头,就见罗学风抱着头,埋在桌子上痛哭。
“这件事不是爹娘的错,也跟老二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猪油蒙心。”
稳坐中军的黄秀眼睛登时张大:“罗学风!”
“谁喊我都没用,今天我一定要说完。”
罗学风陡然抬头,眼中似乎射出寒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去年计划好的,坡下围子里的田地分给老二,让他在围子里盖屋说媳妇,是我眼见孩子出生,在老屋人多裹着,嫌麻烦,非撺掇着爹娘抢了老二的地和房子。”
罗老爹罗老娘怔在原地,大姐二姐幺弟一脸不可置信,他们没想到罗学风能如此勇敢说出这种内心龌龊的算计,还能自我批评。
老叔和堂哥则是默默不言,他们早就听到风声,见罗学风亲口说出,也算是还罗学云清白。
黄家人却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他们不能接受罗学风如此说话,等同认输。
“老二要种菜卖钱的时候,我不仅笑他做不成,没帮他干任何事,等他赚到钱,还鬼迷心窍,去摸他的床头,想看他到底赚了多少钱!”
老爹老娘已经不忍去看大儿的脸色,老叔堂哥包括黄家人都神情愕然,他们可没听说这一茬故事。
罗学云暗叹不已。
他还爱她,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学风眼泪长流,捂着脸道:“等老二盖屋时,我连一块砖都没递过,所以他不带我种菜不帮我盖屋,都是我应得的,都是我的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秀叫道:“罗学风,你是在说什么胡话?!”
罗学风道:“我没有说胡话,事实就是如此,今天的事全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老二,对不起世兵,你们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吧。”
凄凄惨惨的哭声,断断续续,昏黄灯光下,神情不一的众人,仿佛一张油画。
罗老娘尖叫一声娃啊,当先跟着哭起来。
黄国强没了心气,意兴阑珊地挥手,带着三个儿子离去,黄秀犹豫一会儿,还是跟着爹兄离去。
“你这是何苦呢?”罗老爹唉声叹气,“好不容易结成的家,怕是要散了。”
“爹!”
罗学风抬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