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把昨晚五彩斑斓的华彩重新披回李星月身上一样,她那身白色大氅上面似乎也绣满富贵的暗纹,阳光下熠熠生辉、华彩斐然。倘若是套全红的妆扮,与雪天的新娘子又有什么分别?
杨武悄悄红了耳根,偷偷别过脸去:“唔,还、还可以啦……”
李星月扒拉了两下珠串,还是有些欲哭无泪:“还是有点儿挡视线啦,安安不要把我所有的斗笠都串上这些东西啦……”
周安安简直要骂她山猪吃不得细糠了,她气呼呼地捶了两下李星月的臂膀:“臭女郎!我昨天晚上串了好久呢!不准不喜欢!”
“好嘛好嘛~”李星月赶紧求饶,不敢再造次,只敢拼命转移战火,“小武哥哥,你给安安做得小竹剑呢,快快呈上来吧!”
杨武闷不吭声把那只打磨得油光瓦亮的小竹剑递了过去,周安安眼前一亮,赶紧接过来快活地比划了两下,笑道:“哈哈,这下我去晨练的时候手里也有把式啦~”
“星月……”杨武凑到李星月身边,磨磨蹭蹭的,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不是定情信物……是早上安安跟着我们一起锻炼的时候,我们手里都有佩刀她没有,耍起来不得劲。木剑对她来说又太重了,所以我想,做个竹剑就很适合她……”
闻言李星月倒是纳罕起来,不知道杨武特地解释什么:“小武哥哥,我哪有那么笨的啦,我当然猜得到得啦~刚刚安安已经凶过我一顿了,不会你也要继续凶我一顿吧?”
“……”杨武真想撬开李星月这个榆木脑袋把里面的爱情草包全都烧干净。
李星月倒是想起李煊关于杨武正值适婚之时的话来,暗自思量这杨武莫不是真开始介意起这些事情,马上就畅想起二人分道扬镳的凄惨未来,不由有些五味杂陈:“小武哥哥,你该不会……”
杨武心口轻轻一跳,喉咙有些干涩:“什么……”
李星月憋了半天也没敢说出来,万一杨武真的对谈婚论嫁起了什么心思,那自己真不能再像往常一样跟他厮混在一起,免得耽误人家;万一杨武没有这个心思,反而被她点破勾起这个心思,自己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星月瘪了瘪嘴,仗着自己的脸色藏在斗笠后面叫杨武分辨不出她的想法,强硬地转移话题:“我是说,你该不会真要请我们吧?”
“……”杨武白兴奋一场,还以为榆木疙瘩要开窍了呢。他兴致缺缺地喊了一声周安安:“安安,别舞了,放好竹剑我们该出门了。”
周安安欢快地应了一声,爱不释手地抱着小竹剑跑进屋里去了。
杨武叹了口气,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七情不通的“雪娃娃”,笑道:“虽然你昨晚没猜中,但是你话都放出去了不是?我又不能不给你面子。”
李星月哈哈一笑,拍了拍杨武的肩膀:“好哥哥,真仗义,下次换我请你。”
杨武搓了搓耳朵,嘟囔道:“星月你,不要乱喊别人‘好哥哥’……”
李星月刚要争辩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蠢事,一边周安安已经飞快小跑出来了:“女郎、女郎,我放好啦~”
周安安快活得像只小麻雀扑棱过来,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们:“女郎,走吗?女郎,我们走吗?”
李星月转眼就把刚才的话题忘光了,也快快活活地搂着周安安往外走:“走走走,说走咱就走。”
李星月扭头招呼杨武,细碎的珠串甩出道道涟漪,溪水般清淙的声音响起来:“小武哥哥,快来啊~”
“来了来了。”杨武大踏步赶上前去,阳光下冻得发红的脸庞上笑容霁月风光,端是好一派轩轩韶举的好姿态。
这一幕,李星月往后漂泊残生中时常梦见,此时却只当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