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宇文相正在闭眸假寐,红色衣角垂落在地面,一手搭在红楠木桌上,一手杵着右边的脸庞,温棠跟谢无宴的脚步声让宇文相睁开眼。
“宇文太子。”
这句“宇文太子”让宇文相瞬间惊醒,他瞳孔渐渐聚焦,看向了这两人,“你们去了明月第一楼”
“是,明月第一楼门主是平湘王。”
宇文相有些诧异,“皇叔公”
明月第一楼作为南疆第一楼,生意极其火爆,每日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宇文相虽说好奇明月第一楼门主是谁,但他好歹是一国太子,每日事务繁忙,哪有多余的时间管这些东西,只是宇文相没想到这背后之人会是皇叔公。
若是皇叔公那也不奇怪了,毕竟他们这位皇叔公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已经有二十年不问朝堂之事了,今夜南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必皇叔公也不知晓。
宇文相看温棠手里还拿着一幅画,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那温姑娘手中的画像”
温棠朱唇皓齿,唇瓣轻抿,“宇文太子,我们盛朝的徐贵妃是南疆的襄国公主。”
襄国公主……
宇文相心里一时激起惊涛骇浪,许多未曾想过的细节一下子就串通了,他那父王是何等薄情寡义之人,何以会因为母后之死就如此决然地赐了那个女人一个了断,甚至一夕之间,有关那女人的存在彻彻底底的消失,像是南疆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
敢情这个人早就被偷梁换柱,襄国公主是死了,但盛朝徐丞相府多了一个义女,盛朝皇宫多了一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难怪他要攻打盛朝之时,他那父皇没有阻止他,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
美人以身入局,只为扰乱敌国朝堂,江山社稷,从而削弱盛朝实力,他敢保证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绝对不会是他父皇这样平庸之辈能想出来的,八成是皇叔公还有皇祖父想出来的。
“温姑娘,谢郎君,孤能顺利坐上南疆王之位,依赖于二位的襄助,皇祖父跟皇叔公的不是,孤代替他们跟你们赔个不是,孤还是那句话,将来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孤帮忙,孤定不会吝啬。”
盛朝皇帝是个昏庸无道的,但这里不乏有徐贵妃的挑唆,他耳根子软,徐贵妃越是挑唆,他所行之事只会越来越荒唐,越来越过分,这一点,宇文相心知肚明。
所以盛朝先皇后娘娘会落得那个结局,盛朝谢家满门流放边疆,他们南疆确实有一定的责任,宇文相行事光明磊落,是他的错,他认。
“宇文太子,之前你说等南疆动乱之后便送我们离开,不知我们明日可能离开”
“你们这么急着要走”宇文相一愣,他摇开折扇,沉思,“其实燕京的年关也十分热闹,尤其是新王登基之初,燕京只会更加热闹,你们要不等过完年再走”
在宇文相内心深处,他早已把温棠跟谢无宴当成自己人了,他们这一回去,他跟他们二人还不知道何时能见面呢。
“我跟棠棠打算年关之前回盛朝。”谢无宴唇角笑容如春风拂面,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年关之前,那岂不是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视线下移,看着二人紧紧牵着的手,宇文相勾了勾桃花眼,笑了,“明日是孤的登基大典,后天孤亲自给你们饯行。”
***
朝宁九年腊月十五,前朝后宫事务繁忙,徐贵妃接见完几位夫人便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四名侍女双膝跪地,端着盛水的赤金盆给徐贵妃净手,徐贵妃将纤纤十指浸泡在玫瑰花水中,她还有一事不明,“燕王都回京了,温棠怎么没有回京”
按理说温棠已经被赐婚给燕王,那燕王回京,温棠就该回京了。
说起来,徐贵妃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她了,她还准备会会那个狡猾的女子呢,谁让她之前一心向着废后,老是跟她作对。
而且温棠这么会来事,徐贵妃根本不放心她留在边关。
她留在边关,只会助长谢无宴的气焰,上次两国交战,谢无宴出尽了风头,还担了都尉一职,徐贵妃这心里犹如万只蚂蚁咬过,都快怄死了。
一旁正整理新年贺礼的桂嬷嬷笑道:“回贵妃娘娘,听贤妃娘娘身边的人说,温姑娘去了范阳。”
“她去范阳做什么”徐贵妃眉梢皱起,想到盛朝与南疆最后一次战事,便是范阳卢氏的二公子卢范找河东裴氏借了兵,与谢无宴跟林青来了个里应外合,一举击退了南疆的大军。
桂嬷嬷笑道:“贵妃娘娘,后天便是范阳卢氏卢老爷子的寿辰了,温姑娘作为范阳卢氏的表姑娘,去贺寿理所应当。”
徐贵妃嗤笑一声,低下头,轻抚着娇嫩如玫瑰的手指,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话锋一转,“内务府的炭火可都分下去了”
“分下去了。”桂嬷嬷脊背一僵,低下头。
“徐家那小姑娘陪在秦逸尘身边有两年了吧”
“是。”
“你明日一大早便将她请进宫来,就说本宫有话要对她说。”
“是,贵妃娘娘。”
燕王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入宫给圣上还有徐贵妃请安,接着去贤妃宫里请安,母子两坐下说了好一会话,从皇宫出来之后,燕王带人去了温国公府。
温国公看到燕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就没合拢过,尤其是听到那个逆女没有跟着燕王一起回来,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在她心里,只有嘉嘉跟承儿才是她的一双儿女。
不知怎的,秦逸墨每来一次温国公府,便觉得温国公府的氛围很怪异,他将青花瓷盖碗放下来,“怎么本王每次过来,都不见温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