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飐的一名老部下赶忙问道。
“离开此地,容后再做打算。”徐飐却只摇摇头,简短地给予撤离指令,很快便带领一众部下从码头退走。
任何暴露自己和萧弋身份的举动,徐飐眼下都不宜做。
而唐疑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为人徐飐毫不质疑,萧弋在唐疑船上,倒也不会有危险。
如何将萧弋带回身边,他还需再想其它对策。
这边厢徐飐带队离去,那边厢,唐家的大船已逆流而上。
老实说,与徐飐对掌之后,唐疑对徐飐所扮的中年商旅也已起疑,只觉得那人身法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可当下,他无暇去猜测那人哪位,只想先弄清失足落水的老大哥是谁。
萧弋这条小尾巴鱼,上了船就再没挪窝,此刻还烂泥似萎在甲板的角落,由船上几个伙计看着,似睡非醒、半死不活。
那时这家伙硬是要快走,就是因为发觉了徐飐带人前来,不想被徐飐看见。
栏杆失修导致他跌落江水,则属实是个意外。
可是又有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唐门门主唐疑所救,在这家伙仅剩的那一丝儿尚能思考的神识里,就成了一次意外之喜。
自个儿被打捞上船后,甲板上所发生的事儿,萧弋并非不知道。
徐飐上船、唐疑针锋相对,在他那双勉强撑开道缝隙的眼睛里,一幕接一幕地上演。
只可惜,眼前景物都只剩下模糊的色块,他只能瞧着那些虚焦的人影,发不出声音、动不了身体,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大船行驶于几道山峡险湾,最后一点夕阳余晖,斜斜地从两岸青峰间打下来,映出一片江山旖旎。
也是在这当儿,唐疑屏退了一干伙计,转身冲萧弋弯腰,亲手掀开了那副白猫面具。
紧接着,这位唐家家主就怔怔地愣在了当场。
哪儿有什么“老大哥”?
瘫倒在唐疑面前的,抛开发色有异,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
奈何,唐疑委实看不懂,为何这少年人分明长着张清逸出尘的脸、说句祸国殃民都不过分,左右却只能让他联想到,“惨不忍睹”这个词儿。
……还真怪不得唐疑。
萧弋一身寒气逼人,眉毛同眼睫上都挂起了霜凌,乍一看,简直像个冰晶雕成的假人,还得是冻得不够瓷实的那种,一敲就碎。
春日里的江水,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萧弋这家伙的模样,实在太超乎寻常。
唐疑心下一紧,二话不说先探萧弋腕间脉象。
这一探,唐老爷子又是一惊非小——好家伙,这小子的确是有那个大病呐。
就这么具破败不堪的身体,竟然还能奄奄息未止,这小子的意志之坚定,唐疑活到古稀的年岁,也是头回开了眼。
这小子硬吊着最后一口气,一定是有着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吧……
唐疑心里如此推论着,眼睛再难从萧弋面上移开。
一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蓦然从唐老爷子心头升腾,只教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萧弋的脸庞。
越是盯着去瞧,唐疑就越觉得,这少年人的样貌和唐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