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梅身材娇小,深深的双眼皮,下巴尖尖的,嘴角微扬,一副和善模样,但那弧度始终不变的微笑让人感觉很不自然,整个人透着一幅攻击性。
“听说最近新开了家绣坊,特来学习学习。”吴梦梅笑着打招呼,让沈青禾浑身不自在。
“哪里哪里,还要多向前辈学习。”沈青禾勉强谦虚道。
落座后,吴梦梅直入主题:“听闻姑娘也是本地人?曾在京城学习过?”
“在京城学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实在想念家乡,就回来了。”沈青禾保持微笑。
“这样啊。听说姑娘会绣双面绣?这可是前朝就失传的技艺。据说这双面绣曾是李家的独门技艺,后来李家被满门抄斩……”吴梦梅装出惋惜的样子,但沈青禾觉得她的表情很假:“姑娘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回来时,听说李家遗址还在某个小村落,只是那一村的人都不在了。沈青禾本想等店铺稳定后,再去寻访起源地的,只是近来事务缠身,倒也没去成。
“幸而家中有本残卷,我从小研习,并在云霓坊深造,终于掌握了这门技艺。”沈青禾解释道。
“残卷可不好找啊。听说这李家刚研究出这门技艺,就被灭门了,姑娘家是如何得到的?”
“早年家父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朋友,有人送了他些新奇玩意儿。”
“这样啊……”吴梦梅略带深思,随后话题一转:“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参观一下你的绣坊?”
“自然可以。”尽管沈青禾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既然打出了公开透明的招牌,也不好拒绝,就算他们想偷师,自己也没办法了。
只是吴家的忠实顾客很多,沈青禾不敢掉以轻心。
送走吴梦梅,沈青禾终于松了口气,不用再分心应付她了。
又是工作到深夜。
第二天,沈青禾在来绣坊的路上,看见不远处围着几个人,不知在做什么。
出于好奇,她凑上前去。
只见人群中心坐着一个女孩,衣衫褴褛,身形瘦小,正泪流满面地抓着一个老者的衣角。
“爹,你不能把我送回去!回去的话我会被卖掉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卖什么卖?你明明是去做绣娘!自己不能吃苦偷跑出来,还编这种谎话!”老者一把推开女孩,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骂。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女孩慌忙摆手,环顾四周:“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们真的会把我卖掉的!”
见解释不通,女孩又抱上老者的腿:“爹,我可是你的女儿啊!你居然为了还赌债就要把我卖给他们!”
老者听女孩这么说,一脚踹在她身上,女孩瞬间倒地:“你还敢胡说,千丝楼可是大绣坊!那么多绣娘都在那儿,别人能干,为什么你不能干?”
“他们算什么好东西?说好听点是大绣坊,实际上就是个吃人的牢笼!如果我不偷偷跑出来,就会和其他女孩一样被卖掉了!”女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怎么可能?我天天去那家绣坊,还有我亲戚家的孩子也在那里,每月都能见到,怎么会被卖掉?”
“就是就是,这谎撒得也太离谱了!”
围观群众纷纷指责起女孩。
“你们都被骗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
“还敢说没撒谎!”老者举起拳头就要往女孩身上打。
“住手!”沈青禾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这瘦弱的身躯恐怕承受不住老者的重拳。她本想着这件事与自己无关,毕竟自己刚来江南,还是不要卷入过多的风暴中,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开口制止。
“你谁啊?”老者仍揪着女孩的领子,转头不爽地瞪着沈青禾。
“我是染月阁的坊主,新开的绣坊,想必诸位有所耳闻。”沈青禾站在那里,微笑着说道。
老者上下打量着沈青禾,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诶,这个绣坊我听说过,据说是从京城回来的绣娘开的,技术很好呢。我开业时去看了,确实厉害。”
“对对,我当时也去了,还买了个双面绣,很新颖的。”
“多谢各位夸奖。”沈青禾转向老者:“我刚才路过,看到这一幕,想请问先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女儿撒谎,说什么绣坊会卖人。千丝楼在我们这开了多少年了,谁不知道?这小丫头心思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