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彻底罢工的发热背心,此刻就像一块冰冷的铁皮贴在身上,不仅无法提供任何热量,反而在不断汲取他们体內本就不多的暖意。
洞穴外,暴风雪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狂风裹挟著雪粒,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將本就极低的温度又往下狠狠按了几度。
强烈的寒意,如同潮水般从头到脚席捲了他们。
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小小的洞穴里清晰可闻。
两人下意识地紧紧靠在一起,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但这点温度,在珠峰的极致严寒面前,无异於杯水车薪。
“李。。。。李长青。。。。。”许清念的声音断断续续,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们这次。。。。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神都有些涣散。
李长青同样冻得浑身发抖,感觉思维都像是被冻住了,运转得异常缓慢。
但他还是用力抱紧她,用同样哆嗦著、却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回答:“信我。。。。我们。。。。命硬……”
“现。。。。现在信。。。。信谁都没用了。。。。。”许清念的声音带著哭腔,更多的是绝望,“再。。。再不点火取暖。。。。咱俩。。。。都得。。。。。冻死。。。。在这。。。”
闻言,李长青强撑著几乎要粘在一起的眼皮,挣扎著在洞穴里四处摸索。
视线因为寒冷和虚弱一片模糊,手指冻得僵硬不听使唤。
冰,到处都是冰。
光滑的冰壁,粗糙的冰磧……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这一路上走来,他就有特別注意寻找可能引火的东西,乾草、枯枝……任何有机质都好。
但在这生命禁区般的珠峰高海拔区域,这些东西的稀有程度,简直不亚於在自家小区的淡水观赏池里钓上一条蓝鰭金枪鱼!
绝望如同洞穴外的寒风,一丝丝渗入他已经冰冷的心臟。
可在李长青几乎要放弃,意识即將被黑暗吞噬的边缘,他那双在雪地里胡乱摸索的手,突然碰到了一处触感异常的地方。
不是光滑的冰,也不是坚硬的岩石。
那是一种……略带鬆软和颗粒感的质地。
摸起来有点像粉笔,但又比粉笔更加粗糙,带著一种奇特的……脆性?
求生的本能让李长青用尽最后力气,用手指抠挖了几下。
一些暗黑色的、带著些许光泽的碎屑,沾在了他早已冻得麻木的手指上。
李长青艰难地抬起手,將那些碎屑凑到眼前。
借著洞穴外雪地反射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下一秒,他那双几乎被冻得失去神采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瞳孔在瞬间收缩,然后又骤然放大,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著狂喜和荒谬的光芒,如同星火般在他眼中点燃,並且迅速燎原!
。。。。。。。。。。。
与此同时,珠峰南坡大本营。
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距离李长青和许清念坠入冰川裂缝,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个小时。
天色早已彻底黑透,没有了白日的喧囂,整个珠峰仿佛一头散发著冰冷气息的远古巨兽,沉默地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下,只有狂风不知疲倦地咆哮著。
路嘉俊站在营地边缘,望著眼前那片吞噬了一切光明的巨大山体,感觉自己的心也和这夜色一样,沉到了冰冷的海底,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所有的救援分队,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全部撤了下来。